第164章 两虎盘崖(2)(1/2)

我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在我的场子闹事,耽误我做生意,为了摆平这件事,结果我自己负了伤,老大的态度也不清不楚。

在我做好准备,要孤注一掷和另一个大哥一决胜负的时候,偏偏是这几个萍水相逢的学生,他们却过来要铁我!

这实在是我意想不到的。

我给他们一人开了一瓶啤酒,然后自己拿了一瓶,一口喝完之后,我对他们说:

“张珂,你要得!你真的要得!你是个好兄弟,今天你给我听好,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,是我们道上自己的事,不是你们管得了的事,也不是你们了得起的难。钱不钱这些,二爷说了就是我说了,今后不用再提。你们的心意,我胡钦不得忘记。今天,你们回去,该谈爱谈爱,该读书读书。刀不是你们拿的,今后有什么事,给我说一声,我不帮你们搞定,我不得好死。话就这么多,当我兄弟,今后就多过来捧场!”

我说完之后,那些学生还一脸绝然地纠缠了几分钟,非要铁我,不然心里过不去。每个人都是那么青涩而坚定,一如我们兄弟刚出道的时候一样,以为义气是他妈的比天还大的东西。

最后,在我有些发怒的情况下,再加上小二爷、险儿他们的好说歹说之下,几个学生这才转身离去,临走的时候,还愤愤不平地给我丢下了一句:

“钦哥,你看不起我们不要紧,这个情,我们兄弟迟早要还!”

学生们离开了,喧闹一时的迪厅又恢复了宁静,只剩下我们几兄弟思绪万千,百感交集。

这些年轻人真好,他们明媚,直爽,敢作敢当。比起他们来,我们的年纪实在是大不了几岁,但是,我们的心呢?

有多久了?我们失去那些明媚,失去那些直爽,失去那些不顾一切的敢作敢当,有多久了?

不知不觉之间,我们都已经变成了刚出道的时候,被我们所鄙视的那些老流子。

时时刻刻堆着虚伪的假笑,对任何人都不说真话,做每件事都要权衡再三,小心翼翼地一心向上爬着,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将利益尽最大可能地扩大化!

我苦涩地笑了起来。

因为那一刻,我突然想到了一点:我和三哥走到今天这步,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,还是因为三哥越来越露出了他隐藏的一面,又或是我们都太野心勃勃,尔虞我诈。

这段感情,原来已经真的变淡了。

一入江湖岁月催,不胜人间一场醉!

学生走后,我们又等了一会儿,离三哥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。

九点半多一点,我再次给三哥打了一个电话,还是没人接。武晟决定自己打一个试试,当他刚拿出手机的那刻,门外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。

“三哥来了!”

当武晟如释重负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眼睛里闪动着发自心底的喜悦和轻松。

我们全部站起身来,对着虚掩的大门看去。

大门打开,一伙人迎面走了进来。

该来的终于来了!

越走越近的人群中,我没有看见三哥的身影。

不仅他自己没有来,甚至连他身边平素和我关系极好的明哥、牯牛、癫子几人都没有过来。

领头的一个人,脸上有着很多青春痘长完之后留下的小坑,发型和缺牙齿非常相像,也是留着像女人一样中分齐肩的娃娃头。

这个人外号叫做幺鸡,也是三哥当年刚出道就一起打拼过的兄弟,九六年在广州因为打劫被捕,去年年中的时候才从牢房里面放出来,出狱之后就跟在三哥身边了,一直在帮着三哥忙公路招标的事。

这几年来,三哥在江湖上的名气越来越大,手下的人也越来越多。很多人我都不太熟悉,对于这个人,我也一样了解得不多。

自从他跟着三哥之后,我们之间就是见过几次面,一起吃过一两次饭,打过一两次牌而已。

但是寥寥几面,这个人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。

大家都知道,流子们喝起酒来一般都非常的凶,只要兴致来了,喝死也要喝,一是为了面子,二是为了所谓的义气。

所以,只要是出来跑江湖的人,基本上没有谁没喝醉过。

但是,幺鸡却是我所见过的唯一例外。

他每次喝酒,不管啤酒还是白酒,都是开场三杯,三杯过后,无论谁说,说什么他都坚决不再多喝一滴。

有一次,三哥身边一位女伴的生日,我们几人在一起喝酒,三哥喝到兴致上,望着坐在身边的幺鸡说:

“幺鸡,你出来打流到进去坐牢,再到而今又和我一起搞,老子就没有看你喝醉过,每次都是三杯。今天你无论如何,都和我再搞三杯,这三杯搞了,我保证这一世都不逼你喝酒哒,要不要得?来!”

幺鸡脸上带笑,轻轻地说道:

“义色,我真的搞不得了!”

“什么卵搞不得唦,多喝三杯酒天就会垮啊?来咯来咯,搞搞搞!”

“真的搞不得了!”幺鸡还是淡淡地笑着。

“幺鸡,你就是个怪物!每次喝酒就是你啰唆,多喝几杯会死啊?陪老大喝几杯唦,又没有什么事等着你做!”旁边的缺牙齿半开玩笑半拍马屁,突然插了一句嘴。

当时我就看见,缺牙齿的话刚一出口,幺鸡的脸马上阴了下来,也不回嘴,就是扭过头来死死盯着一旁的缺牙齿,那种眼神,我只在两个人眼中看到过。

险儿,海燕!

最后还是三哥、明哥两人看见情况不对,赶紧又出来劝和,三哥还似真似假地骂了幺鸡两句,三哥骂的时候,幺鸡依旧平平淡淡地笑着,也不顶嘴,就是不断地说:

“真的喝不得了,老大,真的喝不得了!”

最后当然的,那三杯酒也就不了了之。

自从那天之后,我再也没有在幺鸡面前开过半句玩笑,对于这个人,我保持了充分的尊敬和礼貌。

因为,我觉得,如果一个人有了这样的自控力,那么不管他是谁、从哪里来、什么背景,我都最好不要去招惹。

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。

看见领头的人是幺鸡时,我就知道之前自己所做出的任何对于今天最坏后果的设想都错了。

要知道,三哥和我之间,不管我做了多大的错事,也都从来没有玩过任何故弄玄虚的花样,有什么话都是三哥自己说,最多也就是让明哥转告给我,不可能会让第三个外人插手。

但是幺鸡,他和我并没有半点情分可言,三哥偏偏派他来,这只能意味着,今天的事,在三哥眼里,容不得情分的存在!

想到这里,我前所未有地恐惧了起来。

就在这种恐惧刚开始出现,我还在努力想要克制住它,并且掩耳盗铃地试图在内心安慰自己的时候,从人群的最后面,我又看见一个人走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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