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3章 山河乱 谁人叱咤谁自雄(2)(1/2)

扪心自问,当时说这些话,我的确是有些出于所谓的自重身份,面对着一个崇拜者的装腔作势。

但是,我也是真心觉得自己这样说,是为了聂尘好。

只可惜,有些时候,有些人,他们的人生是由不得别人安排的。

还记得,当时我这句话说过之后,一旁的聂尘虽然没有开口,可他的眼里却又出现了那种微妙的神采。

这次,我看懂了,那就是不服气。

这就是最开始的聂尘,一个敏感、自信、单纯,也有些好高骛远的孩子。

从此之后,聂尘除了和小敏还是走得很近之外,再也没与我们其他人有过太多接触。

一两年的时间,他也有了自己的圈子,虽然他不是圈子里的灵魂人物,更不是大哥,但他毕竟还是在那个圈子里圆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江湖梦。

只不过,就像当年被我赶出九镇之后,迷茫绝望的小兵儿一样,野心勃勃却又同样迷茫的聂尘也进错了圈子。

起初,他还只是和自己圈子里的那些小混混一起,在学校门口敲诈点烟钱、上网钱;慢慢,他就开始发展到了坑蒙拐骗。

最后,虽然依旧年少,却已经被欲望彻底扭曲了灵魂的他,终于找了一条发财的路。

女人!

那些成天出没在街头巷尾各种低级的发廊松骨楼里面的,皮肉松弛,面貌臃肿,打扮低俗靠出卖自己身体赚钱的女人。

换句话说,十四五岁的时候,聂尘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鸡头。

九镇位于一个相对落后闭塞的偏远山区,那里的人们也依旧保持着一些古老而传统的道德观。

所以,聂尘当时所做出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荒唐举动,令他彻底蜕变成为了九镇人们心目中的一只过街老鼠。

几乎没有任何正经人能够容忍,一个甚至连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小孩子,居然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和那些卖淫女们当众打情骂俏,不仅毫无羞耻,并且还以此为生。

不过,这依旧还不是聂尘短短一生中所走过的最错的路。

鸡头虽然不是个光荣的职业,可里面毕竟也走出了卫立康这样的大哥。

聂尘最错的地方是:他一路走来,有意无意间遵循着小兵儿当年的足迹,最后,也就理所当然地走上了小兵儿多年前的那条老路。

他开始吸毒。

大概是聂尘刚刚吸毒成瘾的那段时间,也就是他死之前的几个月左右,在小敏的生日宴上,我再次见过他一面。

那次,我和险儿两个人到得比较早,客人们都还没有来,但是聂尘已经在那里了。

小敏让他帮忙打下杂,做点核定菜式。给客人上烟、安排入座之类的小事情。

当时,由于客人还不多,我和险儿也就没有落座,出去抽烟的时候,与站在门口迎客的聂尘有过这样的几句交谈。

“哎呀,钦哥、险哥,你们进去坐唦,这街上车来车往,都是灰,又热。进去坐咯,我去给你们倒茶。啊?”一见到我们,聂尘就赶紧拿着烟迎了上来,几年的时间过去,聂尘也起了很大的变化。

他还是一样地黑瘦,但是个子却长高了很多,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小孩子的模样。面对着我和险儿,他的表情也不再像当年那样青涩害羞,而是相当老练圆滑,奉承阿谀到甚至令人觉得有些猥琐;原本有着独特神采的那双大眼睛不知从哪天开始,已经变得黯淡无神,长着无数暗疮、青春痘的脸上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,一副萎靡不振,未老先衰的样子。

“哎,不用了,不用了,聂尘,你忙你的事,我们就在这里站站,里面太闹了,也闷。你忙你的咯,不用管我们。”

虽然聂尘现在对我所表现出的姿态,比起多年前的那次初见要显得更加谦恭有礼。

可我却不知为何,相反感到有些厌恶,只想他快快走开,越远越好。

身边的险儿则将这种情绪表达得更为明显,连看都不去看聂尘递到了他眼前的那根烟,从鼻孔里微微发出了一声闷哼之后,径直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芙蓉王,抽了起来。

聂尘显然看出了险儿的意思,只得讪讪然地将递过去的烟又拿了回来,叼在了自己嘴里。

也许是因为我对他更加礼貌的缘故,聂尘点上烟之后,居然再次凑了过来,赔着笑问我道:

“钦哥,你那个买码的事怎么搞得啊?要搞好了吧?我就晓得,九镇这个地方,我只佩服钦哥你一个,义色,老鼠,保长算个啥?钦哥,你发财哒,莫忘记老弟了,也抬下我啊。呵呵呵!”

聂尘笑得很殷勤,看着我的眼神中,也在努力传递着自己的善意。只是,张开的嘴巴里,那满口因为过度烟酒和邋遢的生活习惯而导致的黑黄板牙,却让他所有的殷勤与善意,都变得那样虚伪与讨嫌。

“呵呵,有机会的,有机会的……”

面对着他越凑越近,几乎是令人不忍目睹的笑容,我恨不得开口把他骂走。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,别人好言好语问到了跟前,却又不得不回答,我只好随口答了一句,赶紧装着看风景,把头转到一边,抽起了烟来。

“真的?钦哥!”

烟还没吸到嘴里,我就被聂尘这句突如其来的大喊声吓了一大跳,转过头来,呆呆看着他。

他的眼神一扫平日的颓废与暮气,变得灵光闪闪,隐约之间,居然还放射出了几分当年的神采。

“啊!这个,那个,呵呵呵……”

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但是不等我整理好茫然的头绪,聂尘就再次开口打断了我:

“钦哥,我告诉你。你莫看我而今混得不怎么样,街上的人都骂我,那些人懂个啥?钦哥,我给你说,老子办事还是办得的,那次,老子……”

正当聂尘滔滔不绝地越说越激动,甚至连手脚都开始飞舞起来的时候,一旁的险儿再也忍耐不住,突然爆发了,他一巴掌就将聂尘扬在半空上的手臂拍了下去:

“你个小麻皮,你在哪个面前讲老子啊?你是哪个的老子?你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,你办得事?你办得个什么事?一个小麻皮,白粉仔,天天偷鸡摸狗,还在我们面前充起老大来了,只怕是瞎了你的狗眼。滚你妈了个逼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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