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一定，”柯阳满不乎地笑了笑，“有时候傻三儿帮我抄……”
“柯阳，你对以后有计划吗，”叶勋叹了口气，看着柯阳，有时候觉得这孩子很懂事，有时候又觉得他什么都不乎，“你不会是打算高中毕业了就去练摊吧，卖卖盗版碟什么。”
“走一步说一步吧，我师父不可能让我上大学，再说我也考不上，混完今年再说了。”柯阳低着头，他垂下眼皮那一瞬间，叶勋看到了他有些黯淡眼神。
这种眼神让叶勋心里颤了一下，有点不好受，这些天接触让他觉得这绝对不是柯阳想法，起码不是心甘情愿想法。
“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不可能上大学，所以就打算这么混混就完事儿了。”叶勋放下碗，点了根烟，心里冒出个念头来，把自己吓了一跳。
“还能怎么样，正好不读了可以安心帮我师父……”
“帮他骗人吗？”
“哥，别这么说，”柯阳笑笑，叼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，“他要不干这个，我早被他扔了，养不活，你从小到大没受过罪，体会不到。”
“那不说这个，我就问你，”叶勋咬了咬嘴唇，他知道自己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孩子有这样想法挺冲动，但柯阳跟他关系不比常人，某种意义上，他希望柯阳过得好，这种交换来交换去日子不知道会持续多久，他不想没事就过一把混混日子，“如果你有条件上大学，你愿意上吗？”
“我没想过，明显没条件。”柯阳又低下头吃上了。
“打比方，愿意吗？”
“愿意。”
“那我再问你，”叶勋弹弹烟灰，“如果你能上大学，就你这个成绩，半年时间，你有把握能赶上去么？”
这次柯阳终于抬起了头，盯着叶勋看了半天才开了口：“哥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我出钱让你上大学，不管你考上哪里，学费多少，我全包了，但你必须改改你这吊儿郎当样子。”
柯阳没说话，瞪了他半天，突然够过身子来伸手他额头上很地碰了一下，然后坐回椅子上小声嘀咕了一句：“没烧了啊……”
“我跟你说正经呢！”叶勋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，拍了拍桌子。
“哥，谢谢了，”柯阳把后一小截油条塞进嘴里，“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，谢了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别为我这么费心。”
柯阳把碗筷都收拾好了才离开了叶勋家，临走时说了句哥你是个好人，谢了。叶勋没回答，看着他轻轻关上门，坐桌子前愣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他有点烦燥，自己这是怎么了？
他给徐超打了个电话，响了很久徐超才接了，被吵醒了哀怨口气：“叶少爷，人民警察不是没有周末么？”
“今天不值班，”叶勋靠到窗边，看着楼下空无一人大道，“你昨儿晚上风流去了吧？”
“老娘要戒男人了，”徐超哼了一声，“你一个人风流吧……说正题儿，我还要睡美容回笼觉呢。”
“我要跟你说，我要出钱给个孩子念大学，你会怎么想？”
“看上人家了，打算让人家投桃报李以身相许吧你，”徐超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，末了想想又说，“你不是对小男生没兴趣吗？”
“我要说没目，你信吗？”叶勋叹了口气，谁能信啊，自己都不信，总觉得自己潜意识里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阴谋。
“勋勋，听姐一句话，”徐超也跟着叹了口气，“咱能不找直男了么？咱玩不起，你伤一次还不长记性？还找个学生？就算人家现从了你，那也是因为不谙世事，等以后什么都懂了，你算个屁啊……”
“你睡觉吧。”叶勋被徐超这一通说得无言以对，事情到了他嘴里怎么就成了这个味儿了。
“我知道你有主意，我也不多说，这种事，你自己明镜儿似，就看怎么面对了，挂了。”
叶勋拿着手机看了半天，怎么就跟明镜儿似了？
柯阳到家时候，院子门是关着，不过能听到师父和傻三儿院儿里说话，他推开门迈了进去，腿还没落地呢，就听到了师父声音：“哪儿野去了？”
柯阳晚上不回家不是头一回，师父一般就是问问，不会说别，他伸了个懒腰：“同学家玩晚了，就住了一宿……”
话没说完他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，傻三儿站师父身后冲他一个劲儿摆手摇头，又是呶嘴又是挤眼睛，他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傻三儿想表达什么，但已经知道事情不妙。
师父铁青着脸走过来时候，柯阳往后退了一步，想问问这是怎么了，也不是头一回，怎么今儿就跟犯了忌一样？
没等他开口，师父已经扬起了手，一点没犹豫地冲他扇了过来。
柯阳闭上眼，也没躲，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个耳光，火辣辣地烧得发疼，耳朵也嗡嗡响着，他等了一会，没有第二个耳光，这才睁开了眼：“师父，怎么了？”
“同学家？”柯凉山看着柯阳脸上慢慢现出来指印，冷冷地问了一句。
“同学。”柯阳咬牙没改口，他了解师父，这么问就两种情况，一种是知道了，一种是诈他。
不管是哪种，他都不能改口，要是师父知道了，他这会改口，会被骂没出息，有种挺到底啊！要是诈他，那不能改口……
“走，”柯凉山也没多说，回身从墙边推出了自行车跨了上去，“护城河边遛遛去。”
柯阳有点腿软，师父这架式，今儿他不跑残了估计这事儿没完——可这是为什么？
“爸，你不是吧，阳哥也不是头一回晚上不回家啊，”傻三儿急了，过来拉住了自行车把儿，“你干什么都得前后一致吧，要罚，之前怎么不罚？这会儿莫名其妙要跑护城河，这不冤案么！”
“松手！你懂个屁！”柯凉山推了傻三儿一把，老头每天太极不是白练，傻三儿差点让他推得坐到地上。
“我就光懂个屁，您也得放个屁让我明白啊！”傻三儿接着喊，他就是想不明白他爹今儿是怎么了。
“三儿，”柯阳打断了傻三儿，压着声音，“闭嘴。”
傻三儿还想说什么，想想没再开口，往地上一蹲：“得，你俩跑去吧，一个跑一个撵，丁家小街保留节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