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慧安出了大殿,明妃宫中竟是连个跟随的宫女都没有,倒是崔皇后凤架旁边伺候的大宫女瞧见她出来,笑着福了福,道:“关夫人这就要出宫去了吧?”

慧安见那大宫女一身体面,忙笑着避了下,道:“明妃娘娘身子不适,皇后娘娘已容臣妇告退。”

那宫女闻言笑着冲身边的小宫女吩咐道:“去给夫人揉块冰帕子来。”

小宫女忙应了一声,慧安见此笑着上前两步,自袖中摸出一只荷包来往那宫女手中一塞,道:“这大热天的,倒是叫几位受罪了,臣妇谢姐姐体恤。”

那宫女也未推辞,收了的荷包,又笑着和慧安说了两句,待小宫女拿着凉巾过来,这才道:“关夫人受了热,快擦擦吧,翠竹,你送夫人出宫去。”

小宫女忙俯身应下,慧安也不再多留,跟着那小宫女一路又往宫外走。崔皇后这次虽说替她解了围,但崔皇后的用意并不在她,而在借机敲打后宫诸妃,警告太子。崔皇后的宫女能给她一张帕子已是极好了,慧安也没指望出宫能坐上车架,只能跟着小宫女又徒步往宫门走。

如今太阳还挂在当空,后宫之中安静地只闻蝉鸣,一路也碰不上几个宫人,慧安和那宫女搭了两句话,见那小宫女拘谨的很,她便也不再说话。方才跪了有两盏茶时候,膝盖此刻微微发疼,再加上方才在东宫角抵,那孟侧妃也着实有些能耐,慧安又没能歇上一刻,就又在宫中这么来回的走了一趟,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,这会子她只觉浑身的难受。不知不觉便加快了脚步,只想早些回去泡个澡,好好睡上一觉。

谁知两人刚走过一条甬道,便见远处有个公公冲那小宫女招手,小宫女不明所以地瞧了瞧,接着便跑了过去,慧安站在原地等着,却见那公公也不知比划着和她说了些什么,小宫女竟跟着他快步去了。慧安一愣,接着心中便是一紧,她不知这是凑巧,还是又有人在谋算她,也不知那小宫女要多久才回来,想了想便快步沿着来路自行往宫外走。

谁知刚经过一片假山林时,忽然旁边一个假山石洞中伸来一只手迅速地向她手臂抓来,慧安心中早有警觉,忙错身避开,假山中的人许是不想她动作如此敏捷,当即便发出了一声惊疑声,接着竟闪身而出,阳光一照,映的那人身上的金丝绣线发出金闪闪的亮光来,慧安瞧清楚那人,不觉一愣,接着那人已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将她拽进了山洞。

慧安闭了下眼这才适应了洞中的黑暗,接着忙甩了下手,感觉手臂上的腕子箍的极紧,她蹙眉抬头,道:“烦请王爷放开臣妇,臣妇好给王爷请安见礼。”

借着微暗的光线,面前人蹙起舒展的俊眉,眼睛中似有锐利的光闪动,却丝毫不掩俊美温润的面容,正是李云昶。

慧安见他没反应,不觉又挣了挣,轻声又道:“烦劳王爷松开臣妇,王爷这般于礼不合。”

她方才因见是李云昶,惊诧之下这才被他抓住,又想着李云昶该是没有恶意,若两人呆在外面万一被人瞧见,她便说不清楚了,这才没再多加反抗被李云昶拉了进来。但此刻和他置身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中,鼻翼间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气和酒气,又被他如此拽着手臂,如此锐利而饱含侵略性的目光盯着,慧安心中却是一阵的不安,语气难免就有些生硬发冷。

李云昶听她只会说这么一句,面上不觉更加发沉,扣在她小臂的手非但没有松开,反倒是更加的用了力,讥声道:“本王倒不知你还是个知礼之人!”

慧安见他眸中闪着幽光,身上散发着一股压迫力,不觉心头一紧。隔着衣衫,她能清楚感受到自李云昶掌心传来的热力和他微怒的情绪,慧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,睫毛眨动了下,迫使自己放柔和了面部神情,这才冲李云昶福了福身,笑着道:“不知道王爷找我是何事?”

李云昶见她突然改了态度,又改了称呼,面色才稍稍好转,倒是放开了她,慧安松了一口气,谁知提着的心还没放下,李云昶便又突然进前了一大步,登时慧安的鼻尖险些撞上他的胸膛,慧安一惊忙退后一下,身后却抵在了山壁上。李云昶的身材本就欣长高大,这下更是如泰山一般一股压迫力没顶而来。

感受到落在面上的灼热视线,慧安实不知他想干什么,一动不敢动,只微微低了头左右瞄了两眼,心里想着但凡李云昶有所动作,也好先寻了退路。只她心中虽惊,但一来这是后宫,李云昶料想也不会将她怎样,再来慧安对李云昶此人也算了解,他是个自制力和自律性都极强的人。

李云昶见慧安柔顺下来,目光仿若实质落在她身上,她的面颊因被太阳晒过,此刻呈现一片绯红,额头上的发被汗水打湿,又被凉帕抹过,有些微乱,散下来一些碎发,卷曲而乌黑地贴在红润的面颊上,那脖颈上还有细密的汗水,迎着因绯红而更显艳丽的面颊,说不出的蛊惑人心。

李云昶瞧着双眸就眯了眯,半响无言,似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。随着他的沉默,和他带着压迫力的目光,慧安心中越发紧张,双手微微握起,睫毛闪动着轻声道:“王爷若是无事,我就先告退了。”

李云昶这才回过神来,想着她方才滴溜溜转动的美眸,瞧着她此刻浑身散发出的疏离和防备,他冷哼一声,却是突然抬手捏住了慧安的下巴,俯身逼近她冷声道:“你怕我?”

慧安这般猛然动作,慧安只觉一股酒气和热气扑面而来,激的她脸上的毫毛都要竖立起来。她一惊,便忙挣扎一下,却不想竟换来李云昶更加有力的压制,慧安本能地抬手推上他压迫而来的身子,感受到李云昶身躯一僵,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热度和肌理起伏的动感,慧安忙又垂下手,瞪着李云昶,怒声道:“王爷若再不放开,臣妇便不客气了!”

李云昶却双唇紧紧抿起,挑眉道:“哦?你欲如何不客气?你若真想在此闹出动静来,本王却也没意见。”

慧安听他如此说,险些气的背过去,她若非怕被人瞧见两人不清不楚的模样,此刻早就出拳了。李云昶是个自负又骄傲的人,如今她已嫁为人妇,何况李云昶对她实在也谈不上有多深情,慧安实不明白他怎至于此!

只是感受着他禁锢着下巴的力道,瞧着他面上讥诮的神情,还有他锐利的目光,慧安却不敢有所动。她见自己态度越硬,李云昶便越发发怒,不由咬了咬牙,克制住暴躁的情绪,目光平静下来,盯着李云昶,道:“你先放开我好不好?”

李云昶见她如此,手劲才松了松,却依旧没放下手,慧安高高提起的心微微安定,又道:“你别抓着那里,会青的……”

李云昶闻言,又迎上慧安盈盈含着祈求的湿润眼眸,那里能不知她的意思,她是怕一会子被人瞧见,或是根本就怕被关元鹤瞧见那青痕!她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,他便是想要和她说说话,想要多瞧上她两眼,都是于礼不合的,都要这么偷偷摸摸,好像自己就是个见不得人的,这种感觉极为不好。李云昶心中升起一股愤怒和羞耻感来,盯着慧安的目光也微微发红,甚至带上了一丝恨意。

慧安一惊,李云昶却放开了手,只是他高大的身子却还是堵在她的身前,一动不动。慧安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,心知他是顾及关元鹤这才会松开她,他到底还没失去理智,这叫她心中安定下来。可瞧着李云昶隐含恨意的眼眸,慧安心中却升起讥诮来。

慧安并非木头人,这世李云昶对她的那份感情,虽不能说有多纯热,但是慧安却还是感觉到了,只是早在她和关元鹤定亲时,在他的霸业和她之间,李云昶实已做了抉择。可后来在青屏山他又设计与她,现今又做如此痴情之态,这却叫慧安心中不悦,也实升不起什么好感来。

只是她心中虽讥诮,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,想着关元鹤说不定这会子还在等着她,慧安心中就有些焦虑,何况两人就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,谁知道会不会就被谁撞到。慧安见李云昶堵在身前不动,便叹了一声,抬眸温和地瞧着李云昶,平心静气地问道:“你到底想怎样?”

到底想怎样?其实李云昶自己也不知道,机缘巧合,慧安一次次的帮他,不知何时便入了他的心,那次他听到关元鹤欲求娶慧安,生出争抢之心来,终是难弃,最后竟进宫求父皇赐婚,只是后来婚旨没求下来,他心中却也没多难过,反倒是感觉松了一口气。只是在听到她和关元鹤定亲的消息时有那么两日提不上精神来。

接着慧安离京,两年未见,他心中越来越平静,想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,偶然想起她来那股搅动他心的悸动也少了很多,他一度以为已经释怀,但是再次见到她却发现她一直都在心里,从来就没离开过。她出落的更美,更加让人移不开眼,也更迷惑他,叫他忍不住再次生出抢夺之心来。

因知道她马上就要嫁人,若然再不动手,便会永远失去她,故而那次在青屏山上他不惜冒险也要算计她,只是没想到最后竟被她一掌劈晕,没想到他所给予的她竟是一点不为所动。

后来关元鹤的姿态,他隐含的警告,叫他再度熄了对她的心,她嫁人,他心中虽是苦涩,也着实黯然伤魂了那么两天,但也不过如此,到底他并非一个儿女情长的人。可是今日在东宫瞧见已为人妇的她,瞧见她躺在关元鹤怀里,躲在关元鹤身后,那股蓦然升起的嫉妒叫他实难压制。盯着她眼角眉梢流露的光彩妩媚,他只觉满心刺疼。

东宫席散他便往母妃宫中来,听闻她被明妃传进了宫,他心中怎能不担忧,已求母妃前往给她解围,只不想母妃尚未换好衣裳,便闻皇后娘娘往明月宫去了,皇后早已对太子和明妃又所不满,但是若非有人撺掇,皇后也未必就会走这一趟,他岂能不知这是关元鹤使了些小手段。故而他心中那股嫉妒连带着失落和不甘就又尽数拥了上来,这才使得他堵在了这里。

可如今被慧安一逼问,他竟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如何,他厌恶这种拿得起放不下的感觉。瞧着慧安平心静气,实已焦躁不耐急于摆脱他的模样,李云昶只觉心若刀割,不觉又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慧安的手腕,目光如阴谷中的恶狼一般盯着她,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。

“沈慧安!是你最先招惹本王的!”

李云昶的目光中各种情感齐齐涌上,有爱意,挣扎,愤恨,控诉和执拗,翻腾着似要将她整个吞噬,慧安心一颤,瞧着这样的他,想着前番在端门她发乎真情的那一声嘶喊,终至李云昶对她生出了探究之心,关注之意来,想着前世的种种,慧安怅然不语。实不知该说些什么,该作何解释,也不知该感叹世事弄人,还是该对今世一无所知的李云昶生出歉疚之心来。

她盯着他,半响才道:“王爷,这些很重要吗?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,要何种女人没有,为何非要执着于此,弄清楚了又如何,臣妇已经嫁人,而且臣妇的心很小,只能装下夫君一人。更何况臣妇当初真的没有刻意招惹王爷,若臣妇有什么行为举止叫王爷生了误会,臣妇在这里给王爷道歉了,王爷您大人大量,绕过臣妇。王爷,你就瞧在臣妇也曾多次相帮王爷的份上,绕过臣妇吧。”

慧安的眸子里早已没了不耐,只剩下单纯的祈求,那水漾的明眸除了祈求清澈干净的再无二绪,瞧着这样的她,听着她这般的话,李云昶蓦然失笑,突然觉得极没意思,这般的慧安,他是一眼都不愿多看,也失了追问之心,更失了纠缠之意,他猛然又收回笑意,冷冷地盯了慧安一眼便倏然松开她,一甩袍袖,转身便大步出了假山。

他高大的身影一出去,那股压迫感散去,慧安便觉这假山中空荡了许多,空气也通畅了,她有些虚脱地靠上山壁,闭着眼睛舒了一口气。

李云昶到底是骄傲的,也辛好他是骄傲的……

慧安想着,这才叹了一声,站直身子将衣袖掳上去,右手的小臂上赫然留着五个青痕指印,一瞧便是男人粗大的手指留下的,慧安不觉蹙了蹙眉。

她将衣袖放下来,也不敢多呆,忙也出了山洞,四下一瞧那小宫女却还没回来,入目静悄悄一片,慧安也不等那宫女,快步便往宫门走。这下倒是没再出什么意外,慧安出了宫门冬儿和春儿便忙迎了上来,两人绕着慧安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响才放下心里。

慧安扶着冬儿的手往马车去,还没走到马车跟前,车门被推开,关元鹤探身出来,目光也在她身上扫了扫。

慧安没想着他会等自己一道回家,心中一暖,知关元鹤担心忙是一笑。她行至马车旁,见关元鹤伸出手来,下意识地将袖子拉了下,这才将手递给他。

马车中比外头要清爽的多,待上了车,慧安舒服地靠着车壁勾了勾唇,关元鹤见她面色疲倦,脸庞被晒的通红,衣衫也都湿了几片,发丝微乱粘在脸上,不觉蹙了蹙眉,在她身旁坐下,手臂一伸便将她抱坐在了腿上。

慧安眼睛都没睁开,只将手探到他的腰间搂住他,窝在了他的怀里,耳边便响起关元鹤的低声,“睡吧。”

慧安被他抱着,听着他轻轻的在耳边低语,只觉整个人都熨帖了,轻轻嗯了一声,将头又往关元鹤怀里拱了拱,扭了下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动了,马车滚滚而动,片刻她便神思迷糊了过去。

关元鹤抱着慧安,见她呼吸沉稳下来,这才将放在她腰上的手松开,撩起了她的裙摆,又掳起她里头的小裤来,那一双白腻细滑又纤细无骨的腿当即便暴露在了眼前,若是那小巧的膝盖上没有那两片刺眼的淤青,关元鹤此刻心情定然不错。

他目光直盯那两块淤青,伸开大掌抚了上去,只他轻轻一碰,怀中的慧安便猛然睁开了眼睛,关元鹤动作一顿,瞧向她,“很疼?”

慧安迎上他轻鸿幽深的眼眸,登时心头便是一阵酥麻,抬手抚平他微起折痕的眉头,笑道:“我哪里有那么娇气,就是被你吓了一跳。”不过是跪了片刻,倒不至于多疼,只是裤子被他拉起来,凉飕飕的又被膝盖的疼痛一激,慧安这才醒了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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