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章 你不配做爹(1/2)

车夫惊得张大了嘴巴,愣愣的望着容妍,小姐该不会是被今天的事情气疯了吧,连回家的路也不认识了,她现在不住在丞相府了啊,又和丞相断绝了关系,为什么还要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?

“小姐你是不是说错了,你现在是住在将军府啊。”

车夫小心翼翼的望着容妍的脸色,小声的提醒道。

“没有,我清醒得很,我要去的是丞相府,走吧。”

容妍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静,只是平静中透着一种强烈而压抑的气势,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,车夫吞了吞口水,硬着头皮说道:“是,小姐。”

心里却在暗暗揣摩着,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将军,万一小姐真的是因为太冲动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怎么办?

马车继续在大路上飞奔,容妍坐在车厢里,脸上的表情像万年不化的冰山,僵硬的坐着,原本清澈明亮的眼底此刻布满了阴霾,散发出一种冰冷凛冽的气势,坐在她旁边的丫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几乎不能够呼吸,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接一颗的冒了出来,却依旧正襟危坐,不敢去擦汗水,小姐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怕害怕,她该不会受了太大的刺激,整个人脑子不正常了吧。

容妍也看到了丫鬟的脸色,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,若无其事的冷着一张脸。

丞相府很快就到了,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,马儿稳稳的停了下来,呼呼的喷着气。

“小姐,丞相府到了。”

车夫坐在马车外面,小声的提醒道,声音里面充满了担忧。

“扶我下马车!”

容妍咬着牙,冷声吩咐随身伺候的丫鬟。

小丫鬟没有办法,只好听话的扶着她踏下了马车,忐忑不安的站在她的身边。

“把今天拜祭用的物品全部拿着,跟上。”

容妍继续冷声吩咐道,小丫鬟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,她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,然而就是因为不知道,内心的深处的恐惧才会越发的大,也越发的不安,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的丫鬟手心里浸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来,黏糊糊的。

容妍扫了她一眼,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,刚想开口说话,一声清脆机灵的声音打破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。

“小姐,你回来了。”

无忧黝黑的脸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闪烁着晶晶亮的光芒,刚从集市上走到将军府的大门就看到了一脸森寒的容妍,凭着她敏锐的察言观色的本领,不难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十分的恶劣,估摸着应该遇到了十分不好的事情。

容妍回过眼来看了无忧一眼,淡淡的恩了一声,对小丫鬟说道:“将东西给无忧,你先回将军府吧。”

小丫鬟如蒙大赦般的松了一口气,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篮子递给无忧,低着头随着车夫先回将军府了。

“无忧,陪我进去。”

容妍的眼神泛着犀利的光,直勾勾的盯着丞相府龙飞凤舞的几个字,冷笑着,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怒气说道。

“是,小姐,”

无忧黝黑的小脸上带着坚定的光芒,跟在了容妍的身后,迈着沉重的步伐踏上了丞相府的台阶。

守着门口的傲慢的家丁脸色不善的拦住了她,吆喝道:“这位小姐,丞相府不欢迎你,快滚啊。”

叮的两声,两把刀交叉着拦住了容妍的步伐,冷冷的说道,眼神里面尽是不悦。

“如果我硬要进去呢。”

容妍抬起头来,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堆积满了刻骨的仇恨,猩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,就那样随意的扫了两个家丁一眼,两个家丁被她眼底弥漫的巨大的杀意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,背后凉飕飕的一片,竟然不敢迎视上那双眼睛。

“让开!”

容妍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得可以将人冻死的寒霜,凛冽而狂妄的一步步走进门口,冷着声咬牙彻齿般的说道。

“不,你不能进来!”

两个家丁虽然抖了抖,吞了一口口水,却仍旧不敢松口,几位姨娘对大小姐可是恨之入骨了,如果他们把大小姐放进去了,姨娘们不剥了他们的皮才怪。

“让开!”

容妍的脚步更加的笃定,已经走到了晃着寒光的匕首处了,声音也更加的冰冷。

“小姐,你别为难小的了,真的不能让啊。”

两个家丁苦着一张脸,哀求道,看到比他们还要横的主纸老虎就破功了。

容妍伸出那双惨不忍睹的手,猛的扯过了两把刀砰的一声仍在了地上,踏着刀闯进了丞相府里,直奔丞相府大厅,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,这一家人估计正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吃着饭吧。

果然还没走到大厅,就听见了屋子里的欢声笑语,觥筹交错的声音,容妍的瞳孔缩了缩,冒出了阵阵的寒芒,胸腔里透出刻骨的仇恨,那种膨胀的恨意,气得她的肺都快要气炸了,“无忧,跟我来。”

容妍的血液被怒火烧得沸腾了起来,走进大厅,看见大厅里觥筹交错,笑语欢天汇聚成欢乐的海洋,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门口,轻轻的笑了两声,笑声充满了嘲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。

她的突然出现,让原本汇聚成欢乐海洋的大厅安静了下来,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在了她的身上,其中,上官铭卓也出现在其中,还有好几个年轻的贵公子,陌生的脸孔,却透着疑惑,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容妍。

“臭丫头,谁让你来这里的,滚回去!”

柳姨娘率先反应了过来,艳丽的脸因为仇恨扭曲在一起,狰狞得像来自地狱般的恶鬼,指着容妍恶狠狠地骂开了。

“对,这里不欢迎狼心狗肺的人,滚出去!”

“滚啊,忘恩负义的白眼狼,这里不欢迎你,快滚。”

那些姨娘率先忍不住,恨恨的指着容妍骂了开来,你一言我一语的,十分的难听。

容辛邬也从主位上站起来,用仇深似海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她,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。

容妍冷冷的勾起唇角,清澈的眼神此刻布满了寒霜,不顾手上的疼痛,接过无忧手里的篮子,一步步的往大厅里走,每走一步,眼底的恨意就加深一些,走到容辛邬的面前的时候,忽然将篮子往下一倾,噼里啪啦的碗筷和酒壶碎了一地,溅湿了容辛邬名贵的锦袍。

“畜生,你做什么?”

容辛邬一个巴掌就想扇下来,容妍眼疾手快的抓起桌子上的碗,蹲下去,抓住一盆鱼汤再次狠狠的砸下去,用带着刻骨恨意的声音怒吼道:“容辛邬你才是畜生,你丧心病狂,你不得好死,我诅咒你一辈子下地狱,永世不得超生!”

通红的眼神像盛怒的bao子,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恨意,如同最锋利的尖刀,残忍的将容辛邬凌迟。

“住嘴,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,再敢出口伤人我让人将你打出去!快滚!”

容辛邬咬着牙,恶狠狠的说道,恨不得将这个女儿碎尸万段,“来人,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轰出去。”

“我娘亲的坟墓只有你和奶娘知道,可是如今,我娘的坟墓被人刨了,尸骨撒了一地,容辛邬,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良心你就不应该这么做!”

容妍的瞳孔睁得大大的,眼底仇恨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,带着刻骨的仇恨瞪着容辛邬,咬牙彻齿一字一顿的吼道。

容辛邬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,血色尽褪,脸上呈现出了痛苦的表情,身子踉跄了一下往后退去,几乎站不稳,瞳孔微微缩了缩,手捂着心脏的位置,一副十分揪心难过的模样,苍老干涸的嘴唇微微蠕动着,喃喃的说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他的声音是那么冰凉害怕,像秋日最后的落叶被风儿无情的吹动从树上落下来,惶恐着,不甘心的飘落在地上。

容妍的泪水涌了出来,用几乎可以吃人的眼神瞪着容辛邬,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,“别装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,我娘在天之灵看到了只会更加厌恶你的嘴脸,容辛邬,人在做,天在看,你会遭到报应的!我娘嫁给你受尽了一生的凄苦,含恨而终,她那么善良,为何是她,而不是你!躺在棺材里的人应该是你,被人刨坟撒落尸骨的人也应该是你才对,为何你还活得好好的,妻妾成群,你怎么不去死!”

她扯着嗓子,声嘶力竭的吼道,声音震得屋顶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,尖利而清晰的声音传遍了每个人的耳中。

“我没有这么做,我没有去刨你娘的坟墓,一切都不是我做的。”

容辛邬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神情,好像经受了致命的打击一般,喃喃的解释道:“我真的没有这么做!我没有理由这么做。”

容妍仰天大笑,笑得肺都快要出来了,一字一句冷冰冰的说道:“就算不是你,也是你把消息泄露给别人,容辛邬,还有你们,都给我听好了,要是让我查出来是谁刨了我娘的坟墓,我会将他挫骨扬灰,让他死无葬身之地!”

她的手指了指容辛邬,又指了指所有脸色吓得惨白的姨娘和小姐们,眼睛猩红,像来自地狱的修罗,狂妄的宣誓道,最后仇恨的眼神定格在上官铭卓的身上。

那样充满刻骨恨意的话语,让所有的人心都忍不住缩了一下,没有人敢出声。

“无忧,我们走!”

容妍将誓言落下之后,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,沙哑着嗓子说道,转过身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。无忧黝黑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黝黑的色彩,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。

“妍儿。”

容丞相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愧疚,尤其是在看到这样充满刻骨恨意又心碎神伤的女儿之后,第一次哽咽着饱含着感情叫了一声。

容妍头也不回,脚步也没有一丝犹豫的向前走着,渐渐远离了丞相府的大厅,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,浑身冰冷,忽然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
“小姐,你怎么了。”

无忧的脸色骤变,急忙扶住容妍,不停的摇晃着她的身躯,颤声叫了起来。

“妍儿。”

匆匆赶来的容辛落满脸心痛的冲了上来,抱住了容妍,焦急的拍打着她的脸,沉痛的说道:“妍儿,你醒醒,快醒醒。”

“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
容辛落坚毅的国字脸上堆满了愤怒,浑身笼罩着一层寒霜,怒视着无忧。

“将军,小姐她冲着丞相和各位姨娘发了一通脾气之后,就出来了,没走一会,晕过去了。”

无忧的眼中充满了害怕,对这位小姐有了一丝心疼。

“你去请大夫,我这就回去。”

容辛落抱着自己的侄女,狂奔似的飞了起来,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暴喝:“放开她!”

容辛邬的脸上浮现着深深的痛苦,猛的跑了上来拦在了容辛落的面前。

“放开她?你说的是什么笑话,你已经不要这个女儿了又凭什么来管她的事情。丞相大人,你不配做父亲,不配拥有妍儿这么好的女儿,更不配拥有朝恩郡主那样温柔善良的妻子。妍儿,不要害怕,跟叔叔回家。”

他说完,不再去看容辛邬痛苦又带着挣扎的模样,挺直自己的脊梁,一步一个脚印,在容辛邬的面前将容妍抱走了。

容妍病了,整整病了半个月才好了起来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,让原本就细细的小脸更加的尖了,而脸上那两道被容玉划伤的疤痕也因为涂着玉露生肌膏而恢复了,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。她的手却因为在受伤的时候没有好好的保养,留下了后遗症,每到像今天这样的下雪天总会隐隐生疼。

“小姐,无忧给你梳头,然后我们出去逛一圈好不好?院子里的梅花开得很漂亮呢,花香四溢,光是闻着就觉得很舒服了。”

无忧走了过来,站在她的身后,小心翼翼的说道。

容妍扯着惨白的一张脸,轻轻的笑了一下,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
无忧于是努力的盘好了一个发髻,插上莹润大方的珠钗,又在珍珠发钗的旁边点缀了一些碧绿的花钿,又为她戴上了一对珍珠耳铛,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出门了。

容妍冲着她轻轻的笑了,“无忧,不用那么小心翼翼,我不是布娃娃,没有那么脆弱。”

消沉了半个月,她也应该振作起来了,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,遇到事情只会哭泣不是她的作风,她要找出是谁刨了娘亲的坟墓,要将丞相府的那些铺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,要将那些姨娘之前对她的屈辱统统讨回来,还要让上官铭卓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!

容妍披着厚厚的裘皮披风,站在廊檐下,望着纷纷扬扬洒落的雪花中,粉色的,白色的,红色的梅花开得争奇斗艳,她轻轻的伸出手去,握住了一片晶莹透亮的雪花,唇角扬起一丝美丽的笑容,喃喃自语的说道:“风雨送春归,飞雪迎春到。已是悬崖百丈冰,犹有花枝俏。俏也不争春,只把春来报。待到山花烂漫时,她在丛中笑。这些梅花,真的好美啊,冰清玉洁,姿态高雅,哪怕溅落在泥土中,仍旧是留下一段幽香,真好。”

无忧站在她的身边,轻声附和道:“是啊,小姐,我觉得你和这些梅花很像呢,美丽又高洁。”

容妍轻轻的笑了笑,没有作声,继续向前走着,走出了廊檐,素色的衣衫和冰天雪地的里的梅花融成了一景。

“小姐,别出去,外面都是雪,会把你冻坏的。”

无忧跟在她的身后,一边替她打伞,一边担心她的鞋子湿了染上了风寒。她才大病了一场,还没好透呢,如果再次受凉那就糟糕了。

“好,那我们回去吧。”

容妍站在雪地里看了一会,惨白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,听话的让无忧搀扶着她又走到了廊檐下面。

“小姐,你的手都冻坏了,来,捂捂手。”

无忧离开了一会,很快又带着一个暖手炉走了回来,递到了容妍手里。

“谢谢你,无忧。”

容妍冲着无忧轻轻的笑了一下,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回去。

“小姐,有你的请帖。”

管家拿着一封帖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,恭敬的递给了容妍。

容妍没有接,只是抬着眼轻声问道:“谁的请帖?”

“是容丞相的。”

管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,支支吾吾了一下,终于还是说了。就算不说,等会小姐打开请帖也会看到里面的署名的。

“退回去,不见。”

容妍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,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,她和那个人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了,为什么还要去见他?她对那个人只有恨,为娘亲凄惨的一生,为那个已经魂飞魄散的女子的苦苦等待。

“可是,容丞相说了,如果小姐不见他,他就一直站在将军府门口等,直到小姐愿意见他为止。”

“你去告诉他,他愿意等就让他去等吧,就算是在雪地里被冻死了,我也不会去见他。”

容妍冷冰冰的说道,“无忧,回去。”

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,她拂袖而去。跟那样的人,她没有任何话要说,如果可以,她宁愿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,每一次见到他,她都会想起娘亲凄惨的一生。

娘亲那么温柔善良的女人有什么错,她出身显赫,哪怕父母早逝,依旧是高贵的朝恩郡主,竟然在嫁给他短短的两年之内就被逼死了,那个男人是残忍的侩子手,她到死都不能原谅这一点。

“小姐,其实在你生病的时候丞相也想来探望你的,可是被将军拦住了,不让他来。”

无忧小心的望了一眼容妍冷若冰霜的脸色,小声的说道。

“谁要他假惺惺的,叔叔这么做是对的,我不会再认他了,从我和丞相府脱离关系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心,再也不要跟那个人扯上联系。”

容妍的声音没有任何表情,回到了屋子中,坐在暖烘烘的火炉旁边,冰冷僵硬的身子终于暖和了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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