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(1/2)

时间分秒流逝,苏夏看着沈肆的侧脸,鼻子特别挺,从侧面看,更加立体。

他浅色的两片薄唇因为不适,紧紧的抿在一起,拉出一个单薄的直线。

下颚曲线刚毅,利落,随着吞咽,突起的喉结上下滑动,尤其吸引人的目光,让人很想去咬一下。

良久,苏夏尴尬的收回视线,长这么大,头一回看一个男人看入神了。

“沈肆,好点了吗?”

沈肆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,混浊,且模糊。

苏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。

温度不烫,没发烧。

手被握住,沈肆难受的说,“我想喝水。”

苏夏把手拿出来,“你等会儿,我去给你倒一杯。”

那次半夜起来喝水,引起一出事之后,苏夏的房里就放了保温壶,下人会及时为她准备,省的下楼。

也就不会出现在什么不该出现的地方。

沈肆喝了大半杯水,他的脑袋在枕头上搁了一会儿,就移到苏夏的腿上,手搂着她的腰。

像是一个生病了,脆弱到不行的孩子,死死地抓着他依赖的人寻求安全感。

没把他推开,苏夏靠在床头,心里乱糟糟一团。

沈肆头疼到什么程度,怎么个疼法,是什么原因导致的,她都不清楚。

理应尽快去医院,让医生检查,这样才不会耽误治疗。

可是,整个宅子看似一片平和,实际就是层层包围的监|狱。

下人,保镖,监|控,每一样都暗藏杀机,避不开。

苏夏一方面担心沈肆的身体,一方面又不敢把他送去医院,怕他头疼的事泄露出去。

那个害他的人一旦知道沈肆可能已经开始恢复,很快就要好了,他会引来杀身之祸。

那次恐怕就以为沈肆死了,谁知他没死,对方原本要再出手,却发现他傻了,真的跟个小孩一样,构不成威胁,这才放心了。

敌在暗,都不知道是谁,这是最危险的局面。

苏夏又一次将沈家那些人一一再脑子里过滤,用起了排除法。

老爷子那么器重沈肆,坚决将沈家大业都交到他手上,不存在利益冲突,况且连沈肆的印章都给她了。

沈源对沈肆很好,他只有俩个女儿,不至于和侄子争权夺利。

沈峰的其他兄弟,都在外地定居,不占股权。

至于沈穆锌,除了在对她的时候变态的无以复加,其他事情上很正常,也清傲的要命,甚至不屑沈家的财产。

所以兄弟俩大打出手,反目成仇的一幕应该不会出现。

田箐桦的心是偏向沈穆锌,但沈肆也是她生的。

如果说是为了小儿子,就去害大儿子,那也太荒唐了。

而沈肆出事,沈峰得到董事会的全票通过,暂时坐上那个位置,最大的受益者是他。

苏夏的呼吸一停,又急促起来,他们是亲生父子关系,她不能用那样的恶意去揣测。

下一刻,苏夏没来由的想,假如他们不是……

她立刻否定,俩个人长那么像,这个假如是无稽之谈。

不管怎么说,凶手肯定就在她过滤的那些人里面。

老爷子,沈源,是苏夏从中摘出来,信任度高的。

她垂眼,沈肆闭着眼睛,眉宇依然紧锁着。

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震动,苏夏一个激灵,拿过手机一看,是张照片。

里面有几排学生,清一色的蓝色校服,是她的初中毕业照。

王义哪弄来的,发给她这个干什么?

苏夏打了个问号发过去:?

王义很快就回了:仔细看照片。

苏夏的嘴角一抽,她想起来白明明经常拉她玩的一个游戏,看图找亮点。

把手机拿近一点,苏夏从左往右,一个个,一排排看过去。

青春年少时的自己脸上竟然有些忧郁,迷茫。

定定神,苏夏继续看照片,家庭成长环境的原因,那时候她的性格内向,孤僻,去食堂吃饭,看书,写作业,跳舞,做什么都是一个人。

她跟班里的同学没有交流,不参加班级活动,是一个异类,即便是同桌,和前后桌,也不肆意的嘻笑打闹。

经常发生这样一幕,在外面碰到班上的人,一口叫出她的名字,苏夏不认识那人,再加上她总是冷冰冰的。

所以班里,甚至学校,都在私底下传她是心高气傲,瞧不起人。

再去看那些同学,现在基本都忘了名字,就算是站在她的面前,她都不可能认的出来。

苏夏输入短信:没看出什么问题。

王义:最后一排,最右边。

苏夏抬眼去看那个位置,是个大胖子,低着头,过长的刘海盖住额头和眼帘,显得脏乱,油腻。

看不到脸,只能看到过胖的身材,苏夏的心里忽然闪过什么,她去按键打字,指尖有点抖,频频按错,删了重来,好一会儿才发过去。

苏夏:你不会要说,他是沈穆锌吧?

王义:是,你们是同班同学。

手机掉到床上,苏夏倒抽一口气。

难怪。

沈穆锌会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。

苏夏蹙眉,试图去挖出那段时光,搜到相关的画面。

但她失败了。

中学那会儿的片段本就模糊,她没有一点深刻的回忆。

手机再次震动,王义发来短音补充:他是在初一下学期从三中转过去的。

转校生?苏夏一点都想不起来。

她竟然跟沈穆锌是初中同学,不可思议。

当初看木盒里那几张照片时,都没丝毫印象。

沈穆锌的变化之大,等同于回炉重造。

这么一来,所有古怪的事情都串到一起了。

苏夏记得沈穆锌有一条紫水晶手链,如果没猜错,那是她的。

也许是她不小心掉的,又或是沈穆锌偷拿的,保存了这么多年。

那种藏在角落里的情感在时间的推移下,已经扭曲了。

苏夏无法理解,也接受不了。

“老婆……”

耳边的声音沙哑,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。

苏夏的心里闷闷的,有失望,也有担忧。

沈肆没好。

如果真好了,不会这么叫她。

“头还疼吗?”

“不疼了。”沈肆蹭着苏夏,身上脸上都是汗。

苏夏说,“去洗个澡吧。”

沈肆赖着不想动,苏夏不敢随意扯他,怕他又不舒服。

两人就这么维持着不变的姿势。

傻子不闹腾,不傻笑,苏夏还真有点不习惯。

她觉得沈肆好了,他们相处起来会很尴尬,沟通大概就是你猜我也猜,再配上“嗯”“哦”“好”。

敲门声响起,随后是沈峰的声音。

苏夏去开门。

看到儿子坐在床上,沈峰满脸忧色,“肆儿,肚子还疼吗?”

沈肆眨眼睛,“肚子不疼。”

苏夏插话,“爸,沈肆睡了一觉,现在没事了。”

唯恐自己的谎话被拆穿。

沈峰松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

他突然往房里迈进一步,苏夏往旁边退两步,眼睁睁看着他进来,走到床前。

“肆儿,爸明天带你去看医生。”

已经说他没事了,怎么还要去医院,那会不会暴露什么,苏夏的眼皮一跳。

她看向沈肆。

沈肆摇头,“我不去。”

沈峰严厉道,“必须要去。”

一把推开沈峰,沈肆跑到苏夏背后,抗拒的大喊,“不去医院,我不要去看医生!”

到底是人到中年,和年轻人的劲力不能相比,沈峰被推的踉跄了一下。

“他是真不想去,”苏夏说,“爸,要不就算了吧。”

沈峰的眼睛一瞪,表情很可怕,苏夏的后背窜出凉意。

似乎觉得自己反应过激,沈峰的脸色稍缓,他叹口气,语重心长道,“小夏,肆儿不懂事,你也跟着胡闹。”

“带他去看医生,是为了让他早日康复,这能是想不去就不去的吗?”

“难道你希望肆儿一直这么下去,被人当做孩子对待?”

苏夏沉默的盯着沈峰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话落,沈峰皱眉,“小夏?”

闻言,苏夏摆出自责的表情,“爸,刚才是我欠考虑了。”

“你要明白,”沈峰说,“肆儿好了,你们的婚姻状态才能变的正常,也能要个孩子。”

苏夏的脸一僵。

沈峰当她是害羞,“现在当务之急是肆儿的身体,其他的,慢慢来。”

送走沈峰,苏夏面色凝重。

明天沈肆不会只查肠胃,沈峰肯定要带他去脑科做检查,万一查到他的情况有好转,沈肆身边连个自己人都没有。

形势对他们会非常不利。

沈肆也有可能就只是简单的头疼,老天爷不会单独给她开小灶,她的生日愿望不会实现,还如此有效率。

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,苏夏的脑细胞快枯竭了。

她哄着沈肆在房里睡觉,独自去找老爷子。

“爷爷,沈肆明天要去医院。”

“去医院?”老爷子在修剪花枝,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响着,“他怎么了?”

苏夏掩上门,“爸说带他去检查一下身体。”

“这样啊,”老爷子放下剪刀,“爷爷明天跟你们去一趟。”

苏夏微笑,踏实了,“好。”

老爷子招呼苏夏坐下来,给她秀自己的茶艺,“肆儿呢?”

苏夏说,“睡了。”

她看着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摆弄精美的茶具,每一步都有条不紊,充满岁月沉淀的味道。

“爷爷,沈肆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?”

老爷子唉声叹气,“肆儿从山上掉下来,伤到头了。”

“他去山上干什么?”苏夏问,眼中露出好奇,“是去见什么人吗?”

“说是去看日出。”老爷子哎一声,“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。”

看日出?苏夏的神色怪异。

王义对她有所隐瞒,她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形,但她可以确定,不会是沈肆去山上看日出,不小心跌下山这种说词。

“如果不是意外呢?”

老爷子拿茶壶的手一顿,“不是意外是什么?”

明白孙媳的意思,老爷子眼露精光,“肆儿是什么人,谁能算到他。”

起初老爷子不是没怀疑,但沈肆是他看着长大的,有什么样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,不存在有人能够蓄意为之。

苏夏轻声说,“爷爷,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。”

眉头一皱,老爷子陷入深思。

苏夏没再打扰。

她的目的已经达到,剩下的,就看老爷子怎么想了。

老爷子有每天起来以后,在外面遛弯的习惯,第二天早上,他遛弯的时候,不知道怎么把脚扭了。

年纪大了,摔一跤就是跟老天搏命,好在老爷子没出大毛病,要躺床上休息一段时间,不能乱走动。

怎么那么巧,苏夏的心一沉,不安起来。

没有老爷子在场,真发生什么,她不知道怎么办了。

“小夏,我让老陈开车送你们过去,有什么事,你告诉他。”

苏夏知道老陈是老爷子的亲信,“爷爷,我知道了。”

老爷子拍拍苏夏的手背,“肆儿要是在医院闹了,你安抚他一下。”

苏夏嗯一声,“我会的。”

客厅里,田箐桦结束跟秘书的通话,沈峰对陈伯交代了几句,两人都准备出发。

苏夏杵在原地,指甲抠着手心,异常烦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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