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切肤之痛(1/2)

对待奴才也越发的苛刻,大有成为第二个正室的趋势,两个丫鬟收拾桌面,站立大门两侧的四个丫鬟立即上前,一名搀扶,一名撑伞,两名掌灯,幽然的朝寝室步去。

南苑花园内,雨势已渐渐收住,夜风习习,送来难得的清凉,树木随风而动,枝上的雨水随之被吹落,石阶小路延伸的那头便是寝室。

寝室门前,一名着红衫女婢不断的踮脚朝远处张望着,见三夫人到来,赶忙微微提起裙摆上前福身。

三夫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婢,语带狐疑的道:“何事?”这不是正室的人吗?大半夜到她这里为了什么?

“三夫人,大夫人请你到东苑走一趟。”女婢小心翼翼的回应,这三夫人如今比大夫人更不好伺候。

“到东苑?”这正室在搞什么鬼?也罢!在云儿与广华公主还未确定关系前,她还不能太明目张胆的与她作对,嘴角上扬,转身道:“那走吧!”

玄府,书房。

摇曳的烛光下,玄君劼一身紫色大蟒袍端坐在桌案前,一手手肘立于桌面,握拳斜倚支头,一手捧着书卷。肥肉纵横的脸上油光粉面,黑眸微微眯起,目光飘远流离。

“叩叩叩……”一阵敲门声搅乱了他的冥想。

手中书卷一丢,起身伸了个懒腰,打着哈欠道:“何事?”

“老爷,大夫人那边传来消息,让您前往东苑一趟。”屋外是小李子的声音。

哼!真不知这女人又在搞什么,想着又问道:“她可说何事?”

“说是二小姐的事,好像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病,让你去做主。”这病不会传染到她们这些奴才身上吧?若可以他真不想去。

“什么?传染病?”如今这丫头与颐王有关系,他还是去看看为好,想着抬腿便往门外步去。

拉开门,对小李子道:“掌灯,带路。”

“是。”哎!最终还是得去,菩萨保佑,保佑他没事。

北苑。

玄冰羽一身兰色纱裙与四夫人对坐品茗,只见她长发梳桃心鬓,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,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,小脸心不在焉的捧着茶盏发呆。

四夫人一身素色衣裙,盘起的发鬓间未戴任何发饰,全身仅在颈项上挂了一串佛珠,她一双似经历沧海桑田看透世事的眼,不动声色的望着玄冰羽,亦是若有所思。

一阵敲门声引起两人的注意,还未等四夫人应答,便见帘子一掀,一名着紫衫的丫头步了进来,约十四五岁左右,圆圆的脸上是一双可爱的眼睛,这是南苑唯一的丫头,也是不要钱的丫头,她是四夫人在街上救的快饿死的小叫化,看她小小年纪死了怪可惜便带了回来,没有工钱,一日三餐温饱有个着落而已。

这丫头唤洛儿,因小小年纪便沿街乞讨根本不懂得规矩是何物,这偌大的南苑也就三个人,规矩什么的,对她们来说也没有必要。所以这丫头在平日里也是很随便,不敲门便进屋的事时常有,今日她敲了门倒显的稀奇了。

“洛儿,你又没敲门。”玄冰月无奈的摇头,捧着茶盏轻抿一口,淡淡的诉说道。

“好啦!下次记得。”洛儿挥挥手,嘴上顺口答应,心里却找把这回事抛到九霄云外了。

“这是第几次下次记得了。”四夫人难得的淡笑,却毫无责备之意。

“我这不是事情紧急嘛!大夫人让人来传口信,让夫人和小姐到东苑走一趟。”洛儿撇着小嘴道,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。

“这大半夜到东苑做什么?”四夫人疑惑的蹙眉询问,一般时候,她都是不出大门的,除了非到不可的场合。

“听说二小姐病了。”洛儿歪着头想了想传口信那丫头的话,说道。

“二姐病了?”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啊!玄冰羽想了想道:“洛儿你去颐王府通知颐王。”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,正室平时巴不得二姐消失,她病了她怎么会那么关心呢?

“大夫人已经让人去了。”洛儿回道。

“什么?”事情果然不简单,玄冰羽回道对着正室道:“娘……”

正室古井无波的眼望了她一瞬,便轻轻道:“洛儿掌灯,带路。”

“哎!”洛儿答应着出去拿了个灯笼回来,三人便朝东苑步去。

颐王府,烟寻阁。

火欮烟寝室内,金丝锦织珊瑚毯延伸到层层沙曼后的紫檀贴皮雕瑞兽花卉床前,雕花紫金窗嵌贝流光阁帘,一旁摆放着紫檀平角条桌与紫檀镶理石靠背椅,桌子左手边是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,里边放着不少珍奇古玩与四书五经。

火欮烟一身白色里衣端坐在桌前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下颚轻压双手,一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眸若有所思。而逍遥子便在一旁把玩着他柜子里的古玩,只见他拿起一个“啧啧”的摇摇头放下,又拿起一个,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。

“叩叩叩……”几声,外面传来白川的声音,“王爷,玄府派人过来,说玄二小姐有请。”

正游神的火欮烟闻言,眸光一沉,小玄子?她可是从未主动找过他,这是怎么了,想着便道:“谁过来传的口信。”她身边的人都是颐王府出去的,也是白川亲自挑选的,若是她身边的人他定是使得。

“回王爷,老奴不识得。”就是如此他才会如此紧急的前来回报。

这答案让火欮烟心中一惊,那会是谁?让他去有什么阴谋,哼!也罢!既然那人打着小玄子的旗号他就去会他一会。

“小烟子,有什么好问的,咱们去瞧瞧就是了。”逍遥子一听有玩的立即回身对火欮烟道,他在这弄这些古董都烦了。

“谁说要带你去了。”火欮烟起身穿上外袍,对着外面白川吩咐道:“备轿。”

“是。”白川得命,立即去准备轿子。

逍遥子见火欮烟黑发随意披散便要步出去,立即跟在火欮烟身后道:“万一她病了呢!老夫在场是不是能派上用场。”

火欮烟看了他一眼,未语算是默许,两人步出府外乘上轿子朝玄府前去。

东苑。

玄冰凌拧着黛眉,抱着用被子蒙住头得张素素跪坐在地上,心涌起一股沉闷的痛。

“凌儿、凌儿,你不要走,不要离开娘。”张素素露在被子外的手不断探索着。

玄冰凌心中一阵心酸,握紧她的手应道:“娘、娘,我在这,凌儿在这,凌儿不会走。”她知道此刻张素素嘴里喊的不是她,但是那又如何!这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,为什么,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。

玄冰凌揪住心口,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,如果她哭了,就代表娘真的没救了,所以她不能哭,她不能示弱。

张素素的手已不再像往常那般温暖,似乎她体内的血正逐渐结冰,一股寒冷似雪的寒气侵入她手心。

“孩子,记住好好照顾自己。”张素素声音变的断断续续,若有有无。

“不,娘,不要离开小玄子。”玄冰凌摇着头将张素素抱得更紧,似乎怕自己稍稍松手她便会没了一般。

她自幼便只有奶奶一个亲人,后来奶奶离开了她,她便是一人在风雨中飘摇,如今,因缘巧合之下,上天赐给她一个母亲,为什么又要残忍的收走,为什么?

玄冰凌紧咬唇瓣,泪,控制不住一滴滴掉了下来!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由远至近。

来人是芷香只见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,看到地上的芷莲时惊恐的捣住嘴后退一步,杀人了……

东苑的奴才丫头也开始集聚在张素素房门前,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地的芷莲,再看看待她们宛如亲人的小姐,如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芷莲的死与小姐有关。

此时玄君劼与正室,三夫人、四夫人、玄冰羽、玄冰彤等人也跟在后头步进东苑,芷香便是看到来人前来禀报,岂料等待她的竟会是这样一幕。

一脸得意的正室与玄君劼步到张素素房间时,只听正室尖利色嗓音到高呼,“杀人啦……”

此言一出,人群开始混乱,全都挤着往前面看,接着便有人惊呼,有人抽气,有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。

玄君劼不可置信的指着玄冰凌道:“孽子,你真是胆大包天。”

玄冰凌却并不理他,芷莲是不是她杀的仵作一验便知,她没有那个必要去辩解什么。

正室赶忙替玄君劼顺气,眼眸不动声色的与玄冰月对望,两人眼里喜悦与自得不在,事情似乎已超出她们的控制范围。

玄冰彤一身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,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。看到眼前的一幕嘴角蓦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恶意笑容,环臂上前道:“你们还不去报官来捉这个杀人凶手。”

一名奴才闻言,立即动身向人群外挤去,准备去报官。

玄冰凌冷讽的勾起薄唇,凤眸冰冷似箭的将来人一一扫视过,嘴角嗜血的弯起让人惊心的弧度,真是凑巧,娘出事,她们便朝东苑涌来,那么是谁召集的呢!凤眸似箭把在场的人一个个扫视而过。

正室心虚的撇开脸,手心全是汗,她怎么没事呢?难道这妖孽太厉害,那个千代珊也对付不了?那可怎么办,她不会一怒之下,把这里的人全杀光吧!

玄冰月一双精心描绘过的美眸盯着被子里的张素素,疑惑的蹙眉,怎么回事?那里面躺着的是张素素?难道那药错用在了张素素身上,眸光转向一旁躺着的芷莲,心中的疑惑越发肯定。

该死的,为什么中毒的不是玄冰凌。算她命好,这种事居然也替死鬼愿意做,阴毒的眸光瞪向玄冰凌,却意外的对上一双血红愤怒的嗜血的眸子,玄冰月惊愕过后,缓缓绽出一抹得意的笑容,她越愤怒越心痛她便越高兴,这就是和她斗的下场。

玄冰凌冷冷的看着玄冰月,她已经确定谁是幕后主使,不,应该是刽子手,血月降这种高段位降头不会是这对母子能会的,那么她们是何时与银面男勾搭上的,她们原来的目的是她吧?

而她却把芷莲推给了娘,如此说来她也是凶手之一,死死抓住背角,心痛的必须微微张口才能呼吸。

芷香双手颤抖着,真的是小姐吗?不,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,芷莲这些日子已经很不对劲了,白日里都是在睡觉,谁喊都不理,身上冷得和冰一样,只有在晚上时才会行动,但却更让人觉得像个早已死去的空壳子,眼睛直愣愣的,除了让妇人吃药就再也没有开口过,她想要站出来替小姐辩解,可是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有谁人能信呢?

玄冰羽心痛的紧紧抓住她娘的手,心里嚎叫着,二姐被陷害了,人不是她杀的,可是嘴张张合合数次,却始终无法发出丁点声音,只因一切都是她的臆想,并没有真凭实据。

四夫人眼里有着惋惜与看透,正室的把戏她看的多了,这种陷害的把戏在这深宅大院不知已上演了多少会,大前年的丫鬟……碧春,去年老爷带进府还未来得及立名分的商家小姐……挽诗,看门的奴才……啊旺,这些都是做了冲撞她,或知晓她什么不可告人秘密的下人,最终的下场死于非命,她这些年就是占着身后强硬的背景在这宅子内横行霸道为所欲为。

三夫人疑惑的看看玄冰凌身边的芷莲,再看正室,立即明了一切,一抹冷冷的笑自唇边勾起,她怎么能让她如意呢?说不定,这次是个除去她的好机会。

“慢着。”三夫一脸冷嘲的笑意缓慢出声,唤住正要去报官的奴才。

跑到不远处的奴才闻言顿了顿脚步,脑子里想了想,不禁暗自摇头,怎么可能是叫他!随即迈开脚就要往府外的方向跑去。

“本夫人让你慢着,你听不到是吗?还是本夫人只是个三房夫人不配命令你。”说此话时三夫人一双美眸直直的对上正室。

正室与她的眼光撞上,她眸中的挑衅是那么明目张胆,正室顿时气的发抖,胸口起伏不定,心里暗自咬牙道:“你给我等着,收拾了张素素,再来收拾你。”

“奴才不敢。”这次他确定是在唤他了,颤抖的回身,垂首断断续续的道。

“不敢?我看你胆子大得很,杀人放火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。”三夫人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走到奴才面前,眸光依旧斜睨着正室,嘴角斜勾,凉凉的说着。

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正室气恼的直往三夫人套子钻。

对于这种口舌之争丫头婆子们早已司空见惯,一个个都低下头当自己是聋子、瞎子,这时候谁凑热闹谁倒霉。

“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?妹妹这是在教训奴才,姐姐何必对号入座呢?”三夫人掩嘴娇笑。

“贱人,你一个下贱妾室也配这样与我娘讲话,我要替娘教训你。”玄冰彤恶狠狠的骂着,扬起手便要朝三夫人的俏脸上挥去。

“够了,你们吵够没有。”玄君劼此时已气的胸口上下起伏,一声爆喝,四周终于静了下来。

此时天上玄月突然起了变化,如葬曲的铃声在张素素耳边回响,只见被子下的她忽然抱住头“啊”一声嚎叫,力大无比的挥开玄冰凌,被子自头上滑落,快要恢复成人形的脸接触到血月再次起了变化。

似面粉一般苍白的脸,血管清晰的暴露出来,乌黑的秀发变成一头银丝,样子恐怖之极。

“啊……”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叫划破东苑上空。

刚刚还在争论的人们此刻疯了般乱跑乱撞,嘴里不停的喊:“鬼啊!”

“老爷原来不是传染病,而是……张素素不是人。”正室抓着玄君劼的手臂佯装害怕却又仰止不住兴奋的喊道。

玄君劼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,他怎么也想不到,与他同床共枕的居然不是人,他还与她生下这么个妖孽,真是奇耻大辱。

“老爷,这种东西顶着太尉府的名号简直是给你丢人,倒不如休了她,把她赶出府去,自生自灭。”正室趁机蛊惑着玄君劼。

“拿笔和纸来。”此刻玄君劼只想早点与张素素撇清关系,再将这对妖孽母女赶出玄府。

很快便有人递上纸笔,另外一个奴才弯着腰让玄君劼在他背上写字。

“唰唰唰”几笔玄君劼将休书写好,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张素素不敢上前。

玄冰月此刻既紧张又兴奋,虽然玄冰凌逃过一劫,但只要张素素被休,那玄冰凌也就会被赶出玄府,这叫她只没能不兴奋,只要她没有太尉二千金这个身份,烟就不会要她了,哈哈哈……

玄冰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变化,早知她的爹无情无义,没想到居然这么不是东西,怜悯的眼光悄悄转向她的娘,不知这种陷进何事会发生在她们母子身上。

四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切,玄君劼只是一个虚假势力的伪君子,他贪财,好色,冷血无情,这些她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,心被伤的渐渐麻木才会有了至今不问世事的她。

“娘……”玄冰凌咬破手指欲将张素素搬倒在地,用安魂咒让她暂时安静,岂知她似疯了一般到处挥舞着。

东苑的奴婢们互相看了看,最终一起上去帮玄冰凌压制张素素。

玄冰凌惊愕的看着她们,难道她们不以为芷莲是她杀的吗?几个丫头似乎感应到她心所想,抬头给她一抹信任的笑,仿佛在说,我们相信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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