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第九章(1/2)

张非皱了皱眉,试图将那个声音忽略,继续他完美的睡眠。

“快起来。”

“快起来!”

“快起来!!”

声声句句宛如催命魔咒,眠咒咒力与催魂魔音以他为战场斗了个旗鼓相当,他的眼皮不住抖动着,眉头已经锁得死紧。

有那么一霎那,他的脑海忽然空了——缭绕不去的魔音突然消失,张非心里一松,情不自禁地再度被眠咒送入梦乡。然而马上,一声充斥他整个大脑的怒吼让所有魔力统统被轰杀成渣。

“你快点给我起来!”

双眼猛地睁开,张非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。冷汗已经浸透了充作睡衣的背心,他坐在床上,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虚的,飘飘荡荡好一阵才找回“人”的感觉。

那个声音实在太可怕了,更可怕的是……颊边不知为何有些火烧火燎,张非摸了摸脸,不确定地猜测这感觉好似被人在脸上来了一拳。

……谁的梦还能打人的啊?难道老天觉得他昨晚睡得太爽这会儿来报复了?

哭笑不得地起来倒了杯热水以安神,张非正要再回到床上去睡,脚步却忽然一顿。

……钟错呢?

床的另外一半已经空空荡荡,本该睡在那儿的人不见踪影。

——“他不是起来了么?”花姨捞出两根油条,眉头一皱,“我早上迷糊的时候好像看见他在窗户外面。”

……不会吧。

厨房厕所找过一圈也不见人影,张非下意识看向窗外,眉毛不由皱了起来。

一点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冒头,他靠在房门上,眼睛盯着窗外那轮缺了块的月亮,眼神慢慢冷了下来。

低头,他看了眼手上的束灵环——这几天日子过得太好,他差点忘了这玩意的存在。

在束灵环上敲了敲,张非摇摇头,放弃了去找白无常的念头。换上鞋,他站在玄关,手握上门把时,却忽然犹豫起来。

有个声音在他心里说,如果现在出去,那么一切就到头了。

钟错瞒着他在深夜外出不可能只是去玩的,必然与他的鬼王身份有关。

可他却没告诉自己。

是不需要,还是刻意隐瞒?

如果是前者,他没必要如此,如果是后者……

……他就知道五百万没这么好拿。

眼睛闭了一会儿,张非叹了口气,还是打开了门。

拿人钱财,与人消灾。

心里浮现出钟错那张微笑的脸,张非撇了撇嘴——想到那个笑得很纯的家伙居然在心里瞒了自己某些事,他忽然觉得很不爽。

“大人可不能随便耍啊,钟小朋友……”

夜色很深,天上就剩下半块月亮从云缝里瞅着地面。张非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,明明是盛夏,他却觉得丝丝寒意从骨头缝里往里渗,冷得浑身发麻。

搓了搓胳膊,张非惊讶地发现那上面居然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。

这应该还是八月份吧?

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很熟悉——前几天带钟错去买衣服时,在那个卖场里,他曾有过类似的体验。

此时他不会再天真地觉得是冷气机坏了,另一种可能在他心里冒头,张非咬牙骂了句脏话。

见鬼……这次还真是见鬼了!

他的眼睛忽然花了一下,摘下眼镜揉了揉,再戴上时,眼前忽然多了很多“人”。

……如果说,那些还能算人的话。

“人啊……”

“活人啊……”

“有气呢……”

高高低低的声音,拉成诡异的音调。张非站在一群“人”之间,觉得自己活象被人围观的猴子。

离他最近的一个、浑身上下都黑得跟炭似的“人”似乎受不了诱惑,朝他伸出了手。可手才碰到他的一片衣角,原本就焦黑的手臂上掉下了大块大块的肉,那“人”张开黑洞似的嘴惨叫了声,远远逃了开去。

另一个满身水气的“人”本来想跟黑炭一样,可看到黑炭的下场之后他已经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,过了会儿,又慢慢缩了回去。

这些家伙暂时不能把他怎样……应该是如此。

张非拼命回忆着小时候听老人讲过的鬼故事——人怕鬼三分,鬼怕人七分,人身上的阳气鬼想要,可他们靠近了人,就像蛾子靠近了灯火,只会把自个儿也烧成灰……

小时候他不喜欢这些故事,觉得烦,可听得多了也不由自主地记了下来。现在看来,这些故事居然还挺靠谱。

也许是因为那些故事给他的底气,张非站在一群鬼的包围里,居然不怎么觉得害怕,反倒是有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异样感。

一般人看不见鬼,因为鬼是不敢随便让人看见的,除非他们想害人了……

周围的鬼影缓慢地聚拢过来,又在距离张非数步远的地方停下,聚成一个圈子。

张非试着往前走,他们就后退。要是退回来,他们又会前进。来来回回试了几次,他简直想摸摸那些鬼头,说声“乖”。

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闹得忍不住笑了出来,张非的笑声从一开始的拼命隐忍渐渐越变越大,在空旷的街道中回荡。

那群鬼显然被他吓着了,一个人在被他们包围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得出来,这简直是超乎了他们想象的存在。

“不好意思,我只是觉得太好玩了。”笑够了,张非站直了腰。

他环视着包围着他的鬼,遮在镜片之后的眼闪出恶劣的光:“那么诸位鬼同志们,你们是要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呢,还是让开路给我。”

他晃了晃左手,右手拿出一把水果刀搁在上面:“要是再不滚蛋,我可要放血了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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