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宿命(2)(2/2)

“我不是头脑发热,我早就想好了。”

“那就行,只不过……”

“说。”

“我昨天看电视,新片子,《过把瘾》,有句台词的印象挺深。里面的方言和杜梅领了结婚证以后,方言对杜梅说:‘咱们俩从今天以后就不算是通奸了吧?’杜梅回答说:‘是不是觉得不是通奸就没劲了?’”

“你说这些啥意思?”

“我的意思是:我觉得你这人就喜欢搞点儿私奔、通奸什么的。你20出头的时候跟人家高欢私奔,等私奔回来她成你女朋友了,你又放弃了。等你出狱以后,她成了人家老婆了,你又开始和她通奸。你说说你这人像话吗?我真怕等通奸结束以后,你和她真结婚了,你又觉得没劲了。”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沈公子话格外的多,损起赵红兵来一套一套的。

“别说得那么难听!”赵红兵对被定义为通奸,有点儿不满。

“那你这不是通奸是什么?”

“话说回来,我也挺佩服你的。虽然你又私奔又通奸的,但对象始终是一个人。”沈公子说。

“滚远点儿。”

赵红兵和沈公子两人之所以是最好的朋友,不但是由于互相欣赏,而且在对待感情问题上,也颇多共同之处,都比较专一。

“那你和高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?”

“年底,你呢?”

“最近一两个月。过几天我回北京待段时间,带兰兰见见我的爸妈,还有我姐和我弟弟。娶老婆是大事儿,我得回北京结婚去,结完了再回来。”

“没事儿,饭店这里有我,你就去吧。”

沈公子带着兰兰回了北京,在北京一待就是两个月。

沈公子没想到,等他回来以后,赵红兵又进了班房。

1994年4月初,李四来找了赵红兵。

“收拾东波,就这几天了。”李四说。

“人找好了?”

“找好了,王宇找的人,三个小伙儿,二十来岁,生面孔。这三个人里有两个是哥俩,家里都挺困难,缺钱。”

“准备给他们三个多少钱?”

“三千块。”

“每个人才给三千块?”赵红兵从没雇过打手,根本不了解行情。

“一共给了三千块,三个人一共……”

“……啥?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办这么大的事儿,就给这点儿钱啊?”

“红兵你没穷过,你不知道三千块钱意味着什么。”

“你说说,三千块钱能干啥?分到每个人手里才一千块钱。一千块钱,来我饭店吃顿饭都未必够。”“你这饭店都是什么人来的?是他们来的地方吗?”据二狗所知,当地的混子间冲突,最早并且最爱雇佣打手(甚至杀手)的就是李四。“红兵,我告诉你三千块钱可以干什么。你知道我游戏厅旁边的那个大骨头抻面馆吗?那里的抻面,大碗的一块五一碗,小碗的一块。三千块钱,就是两千碗大碗抻面,够他们吃一年的了。”

“四儿,你这是扯淡。他们不至于连抻面都吃不起吧?”赵红兵从小生活在高干家庭,从没为温饱发过愁,而且他常年接触的李四、费四等人,也都是从小就衣食无忧。他不知道真正的底层群众的生活是什么样的。

“吃不起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真就吃不起。”

李四给了三个人3000块钱,那是1994年的价格。到了1998年,虽然经历了通胀,但是价格又低了。没办法,下岗工人太多,打起了价格战,恶性竞争。1998年的价格是800块钱废一条胳膊,1200块钱废一条腿,要一条命3000块。

李四给这3000块钱,到了1998年已经够要东波的命了。李四毕竟是社会大哥,手里有的是钱,出手阔绰,张口就给了3000块。

后来二狗知道,这三个被雇佣的打手中有哥俩姓张,二狗暂且将其称为张大、张二,另一个人姓季。

四十六、人民币三千元整

王宇性情刚烈,不似李四般阴柔。上次被东波欺负了一把,王宇早就想报仇,只是李四一直压着,要不王宇早就提着把大卡簧捅了东波。

“四哥,咱们就应该直接带人去抄了东波的家。找人收拾他,不解恨。”王宇认为,这样的方式才是江湖中人的解决方式,不太同意也不习惯李四的方式。

“你今天抄了他家,明天你就进了笆篱子(监狱)。这样就有劲了?最近可又严打呢,严打一百天。犯了事儿,罪就不轻。”李四说。

李四这样说了几次,王宇终于愿意雇人去归拢东波了。

“你找的是谁?”

“我的邻居,哥俩儿,张大和张二,还有这哥俩儿的一个朋友。这哥俩人都挺老实,但是下手肯定也够黑,我从小就认识。他俩家都挺困难,我简单和他们聊了聊,他们俩就都愿意帮我办这件事儿了。”

“他们嘴够严吗?”

“这哥俩都不爱说话,嘴挺严。而且我跟他们说了:‘你们这是给红兵大哥和四哥办事,说出去是什么后果,你们自己考虑。’”王宇说。

王宇想不到,就是他这句无心的话,给日后强判赵红兵提供了证据。

“你说这些干吗?”李四觉得不妥。

“没事儿,他俩肯定不敢说出去。”王宇挺自信。

1994年清明前后的一个夜里,东波在自己家门口的胡同里被伏击,三个人抡着大片刀砍的。

东波倒在胡同的角落里,身中37刀,浑身是血,没一处好地方。

邻居报案时说:东波被砍了上百刀,已经死了。

恶人长命。刑警队的人来了以后才发现,不用拉尸体,东波还没死彻底呢。

头骨都被砍塌了的东波活了下来,顽强地活了下来。半年后,东波又开始在街上到处得瑟了,只是脸极其恐怖,见了的人没一个不怕的。日后,东波靠着自己这张脸,讹钱更容易了。只是,治疗时过度的疼痛,使他不得不扎杜冷丁,扎得多了,成瘾了。东波又成了个瘾君子。

都说扎杜冷丁其实是吸毒的最低级阶段,但就是这最低级的阶段,人也很难戒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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